與波爾多右岸之王共享極品Pomerol
Christian Moueix與Châteaux La Fleur-Pétrus
我相信喝到令自己心動的酒款，就好比一見鍾情一樣可遇不可求。甚至更多的時候，你就算明知是好酒，入口也不見得有那樣的感動，但有時神奇的時刻會突然降臨，通常還伴隨意在酒外的更多感動，這時除了想貪婪的留住每一秒之外，腦中就再沒有其他想法。
(頁首圖片，左：本文作者，中：酒廠人員，右：莊主Christian Moueix先生)
開車進入風中微雨的Pomerol，就算採收已經結束，空氣中仍充份感受田野的生機變幻。而在台地高端，Chateau La Fleur-Pétrus又可遠望整個地塊的晴雨霧風，風情更加不同。但今天要與Christian Moueix見面之前，酒廠代表再三的電話與信件溝通交代，不免讓我犯嘀咕想著接下來的場面會有多難搞，但其實我完全猜錯了。
(圖說：左側，作者Patrick老師，右為Christian Moueix先生)
Christian Moueix穿著西裝和紅圍巾，親切的迎接讓人馬上忘記剛才的疑猜，老先生很慈祥，講話聲音不大，速度也不快，帶著我們走在酒廠時，他一直是滿面笑容的，很像是與兒孫對話一樣。那些他的豐功偉業彷彿不存在，只有他對酒的熱情，時而手勢比畫，時而蹲在地上指指點點急切地想說得更清楚，他談起他父親的孺慕之情溢於言表，他撫摸著酒瓶與酒桶的動作很性感（沒錯，性感）。這是今天奇幻旅程的開端，在酒香中我已未飲先醉。
圖說：天下名莊，這些年價錢直衝天際，高不可攀的Pétrus
Christian Moueix是Établissements Jean-Pierre Moueix（JP Moueix）的主人，也是2008年度Decanter雜誌風雲人物。而JP Moueix是今日Pomerol產區光芒四射的推手，JP Moueix經營Pomerol中最知名且傳奇的Pétrus酒廠（2010 Pétrus市價約十七萬台幣），同時擁有Trotanoy, Lagrange, Lafleur, Gazin, La Fleur-Pétrus, Latour à Pomerol, Hosanna, Providence等Pomerol名廠。你可以想見他在世界葡萄酒的實力，也絕不可輕忽他的商業手腕，但他完全沒有任何一絲的富驕之氣，就是喜樂與熱情地談著說著他心愛的葡萄酒與家族，不帶一點強勢。
（圖說：四個年份的Chateau La Fleur-Pétrus）
在裝潢簡潔的品飲室裡，2008、2009、2010、2012四個年份的Chateau La Fleur-Pétrus已經開瓶，Christian Moueix開始談到更多的產區細節、地塊分布、氣候、法規、市場變遷，同時他的手也沒有停下來醒酒操作。Chateau La Fleur-Pétrus以層次感優雅而多元著稱，整個品飲室裡，由葡萄本身帶出的複雜的一級香氣說明Chateau La Fleur-Pétrus「葡萄優先」的釀造哲學。Christian Moueix很謙虛的說，其實人人都可以釀出好酒，只要做好該做的事（不過老先生的秘書事先再三告誡不要提到Biodynamic自然動力法，那是另一個故事了）。大師的謙虛那當然不能照單全收的，想要顧全每個細節，不是說說便算，於是我們開始聊到用什麼車輛在園中運送葡萄，聊到土壤區塊分析及不同clone品種的酒質特色（每個clone要花上十年以上的栽培與試釀評估潛力）。Chateau La Fleur-Pétrus的Merlot一般是80%~85%，Cabernet Franc占15%~20%。一邊品飲，一邊Christian Moueix講到Merlot與Pomerol的關聯，幾乎停不下來，總括來說，他認為Pomerol是Merlot的終極邊疆，土壤組成及氣候等一切的一切造就Merlot極出色的表現，你想想看他擁有的這些名莊酒款，無一不是Merlot主導；但是他也特別提到Cabernet Franc，神情彷彿好像講到自家的頑皮小孩一樣，他花了很多的精神在Cabernet Franc上，選擇clone品種並要耐心等上十幾二十年去確認該品種的潛力，他表示Cabernet Franc較Merlot晚收又對氣候敏感，稍一不慎就無法到達完美的成熟，以至於要花這麼多時間確認品種潛力，而這個工作仍在進行中。再者他談到了「複雜度」，以桌上的四個酒款一一說明，他認為複雜度的追求應有節制且要顧及均衡，過多的味道就不能稱之為「複雜」而是失去均衡，我稱之為「噪音」。這個觀點回應了Chateau La Fleur-Pétrus的葡萄比例，Merlot主導但Merlot的複雜度高且有完整感，Cabernet Franc的清新酸香給予如絲線的連結讓酒質更加躍動，合而為一成圓潤結構與優雅細節並呈的酒風。
在好酒與酒莊故事的魅力之下，我們一行四人早已暈陶陶，冷不防老先生出了題目，請每個人說出四支中最喜愛的一支酒，四個人非常有默契的四個年份各有人選了一支，我選了09年，理由是香料味與果味竟然如此諧和及格局宏大，特別是香料類型的香氣，感覺是來自土地而非橡木桶，桶味反而隱約閃耀，這也是我對Chateau La Fleur Pétrus 的中心評價：格局感宏大且複雜的一級香氣，除了Merlot該有的黑紅莓果系香氣，Cabernet Franc的鮮明感，還有風土的香氣，可以聞到地氣的流轉盤旋，而且色彩繽紛，就像Pomerol的景色與空氣一樣。08年的香氣趨向陳年的發展，有些停滯感，但絕不是走下坡或是有什麼問題，只是時間不在那個美味的點上；10年和09年有相似感但單寧較生硬，12年的桶味稍多，也都是時間點的問題。老先生笑咪咪的說他喜歡的是09年。
（圖說：輕鬆家常的酒莊午餐，圖中無標籤酒瓶即為Christian Moueix戲稱的special cuvée）
品飲結束，正好趕上Chateau La Fleur-Pétrus的收穫午餐，長桌上葡萄園與酒廠裡的所有人，以及自Christian Moueix以下所有的行政管理人員全部到齊，你馬上會發現這個酒莊裡的人有同樣的平靜與喜樂的態度，有歸於一個家族的安定感。吃的東西很簡單，喝的酒卻很有趣，Christian Moueix俏皮地稱之為special cuvée，是兩個年份的混合酒，沒有瓶標也沒得賣，只有莊園裡的人可以喝得到。老先生說過他每日都在喝著他產業裡的酒款，每日感受其中的生命與土地風格，而我們在餐桌上看見了他的話是真的。而special cuvée口感如何呢？因為餐桌上歡聲笑語不停，半醉的我只記得香氣口感很活潑又有架構，一點不輸正式釀造的酒款，而且挺好灌的。Christian Moueix的夫人是華裔，坐在我對面，剛好同姓是本家，我們聊得很開心。末了的告別時刻，我向Christian Moueix表達我的謝意，他又開始想講得更多更多，只見秘書一臉惶恐的提醒他接下來的行程，他對我們微笑告別，我看著他上了車，對於剛剛的一切一時還回不過神來。
（附錄）Tasting Note 補充 (www.jancisrobinson.com)
2008 18 Mid as opposed to deep crimson. Very rich, then peppery on the nose. Limpid sweetness with powerful liquorice and real appeal. Very visceral in its appeal. Great richness. This one lets itself go – not a stitch of corsetry in sight. Very seductive.
2009 18 Heady and richly satiny textured. Meaty and minerals. Lovely. Dry finish. But so gorgeous on the palate. Lovely stuff at this stage. So fresh after sumptuous black fruit. Relatively open.
2010 17.5 Spicy and very rich. Smooth and easy. Cinnamon and ripe fruit. One of the more precocious wines although there is lots of tannin underneath too.
2012 16.5 Deep dark cherry red. Slightly stemmy cherries on the nose. And a little stalky on the palate. Fresh and energetic, not over-smoothed. Nice dry finish, though slightly abrupt at the end? A bit disappointing. (J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