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Steven Spurrier,1976年葡萄酒盲評「巴黎審判」的主辦人,Decanter雜誌【Man of the Year 
2017】,葡萄酒酒評家,葡萄酒教育者。「巴黎審判」被視為自1855年波爾多分級之後影響最大的葡萄酒事件。關於「巴黎審判」詳細的紀錄可以參考時報出版「1976巴黎品酒會」。


(圖說:《1976巴黎品酒會》時報出版,圖片翻攝自網路)

作這個訪談之前,我讀了書,當然也看了「Bottle Shock」,當天問起電影時,老先生其實不太認同裡頭的角色設定「辦巴黎審判時不是因為我的生意糟糕了才辦的,那時生意還不錯啊!」「Montanella的那瓶白酒也沒有那麼戲劇化啦。」不過講起「巴黎審判」那一天Steven Spurrier還是相當謹慎,也許很多人只是視之為一樁特大號的八卦,但這事情讓Steven Spurrier的人生大大翻轉,他失去了很多朋友,同時又得到了很多追捧。1976年的餘波四十年後依然盪漾,老先生今年也是76歲,回顧前塵仍不能雲淡風輕。


(圖說:Mr. Steven Spurrier)

Steven Spurrier在他葡萄酒生涯的一開始,在巴黎建立了售酒的店面與「用英文」教學的葡萄酒學校,雖然這個學校在1990年已經售出,但Steven Spurrier仍然在WSET擔任榮譽主席,如今他在全球的巡迴裡多半也是對葡萄酒品評的理念與推廣。辦「巴黎審判」的初衷也帶有為學校宣廣的成份在。多年以後再回顧時,Steven Spurrier說:巴黎審判等於是創建了一個「範本Template」,這個範本讓品飲者專注在酒的本質上而不再只是酒的來處,沒有巴黎審判,也許所謂「新世界葡萄酒」或是「加州酒」這名詞的光芒要再等上五十年。這個「範本Template」讓品評可以不被非酒質的因素影響,任何人,任何地區,只要酒釀得好,就有機會出線。


(圖說:當年的巴黎審判的一景)

當年的評審團裡的法國代表個個來頭顯赫,經過巴黎審判之後他們遭到極大的責難,Steven Spurrier本人則是被法國葡萄酒業「驅逐」,他之後被法國某些名莊非常羞辱的對待,基本上只差沒拿大糞潑人家。DRC現在的莊主Aubert de Villaine被現在Leory的莊主Lalou Bize-Leroy在背後「吐口水」;INAO(制訂法國AOP管制的官方機構)負責人Pierre Brejoux幾乎失去了工作;Pierre Tari被要求辭去Margaux市長職務。但不管這些人的遭遇如何,老先生伸出食指強調「這樣的品評方式與評審模式被後來的各項賽事一再沿用」,而這是Steven Spurrier覺得巴黎審判存留下來的最重要資產(並不是加州酒從此一鳴驚人)。

為什麼一個簡單的盲飲活動會變這樣呢?我想最主要的原因在於「政治不正確」!英法在歷史上千年的愛恨交織(好吧,恨比愛多)使得Steven
Spurrier的英國人血緣在此時格外刺眼,法國人根本認為他是吃裡扒外的該死英國佬;再來波爾多1855年分級以及布根地的歷史名聲實在太顯赫且不容質疑(1973時Mouton才升為一級酒莊,然後被美國酒幹掉了,不過說起來也好笑,Mouton當初被評為二級還跟英國人有關係,Mouton後來還和Robert Mondavi聯手開創了Opus One),一下子被殖民地的酒打得不成人形,任何一位「愛國」的品酒人都不容許這樣的事情,其中一位評審Odette Kahn的態度可說是完全代表了這樣的心態:她首先在發現評審結果「大事不妙」以後要求撤回她的評分未果,在現場的閒談中她說「這種評鑑是錯的,因為加州酒想成為法國酒。」她事後寫了一篇「論小醜聞」登在法國葡萄酒雜誌上(她是編輯)為這樣的結果自我防衛,她從此不和Steven Spurrier交談,她宣稱成績被篡改。但不管她如何說,也不管她是多麼有影響力的酒評,事實仍然不會改變。


(圖說:左:派大,右:Mr. Steven Spurrier

老先生現在回到英國家鄉經營起了酒廠Bride 
Valley,酒質如同他的人一樣,追求的是本質而不是外加的一切,使用傳統法釀製卻沒有要模仿香檳,2008建莊,酒園也不算大,你會想他若是要釀高分酒,憑他的名氣要錢要地都不是問題,偏偏人家表裡如一的相信本質,也還好他相信,現在太多酒像是韓風整形的結果,個性與堅持這種應該的事情都變得太珍貴了。

 

陳上智 Patrick, 侍酒師,la marche圓頂市集講師 ,WSET葡萄酒與烈酒教育信託基金會認證 葡萄酒國際認證講師,WSET diploma (Level 4),三邊會會員,藏酒論壇專欄作者,台灣侍酒師協會總編輯,波爾多公會CIVB.法國食品協會SOPEXA 2010台灣區評審, Decanter雜誌國際中文版《Bust Buy Taiwan》2011、2012年評審 著作: 侍酒師幫幫忙、每日食酒誌